时间:2009年10月31日
地点:人民大学
主持人那济世:我们的时间是一个小时,有5个发言人,每位发言人讲10分钟。希望大家能遵守时间。首先请曾庆豹发言。
主持人温伟耀:我来介绍两句,曾教授是台湾中原大学的教授,是年轻的一辈,是汉语神学家,感谢今天他给我们谈谈景教跟政治神学的关系,汉语神学的历史就是政治神学的历史。
曾庆豹:谢谢主席。我的文章也发给各位,在桌上,比较长,但是有一个比较短的摘要,在手册上323页。
景教研究到现在为止还是很热的,尤其是近期洛阳发现经幢考古的发现。关于景教的发展,在中国上大致都一致,对于景教的存在与灭亡都是用“过”和“不及”来解释。“过”就是太中国化了,“不及”就是它不够中国化。这两个问题其实不是一个文化问题。我今天这个题目最主要是显示出,在《景教碑》里面相当程度的透露出宗教跟政治之间的张力,景教碑里面已经显示出某一种道与慎、法与谨之间的某种冲突。
各位了解景教最重要的文献还是从碑入手,我主要是讲政治神学的问题。中国古代的政治神学我用刘禾教授说法,是有天下观而有华夷之辨,进行一种朝贡外交,来实现某种主权想象。作为一个胡教、夷教,景教的政治命运是相当紧张的。所以在景教碑里面可以透露出一个重大的信息,之所以能够立碑其实是因为景教的一个代表人物伊斯有功于朝廷,胡教怎么可能立这么一个伟大的碑在那,除非在政治上有很大的贡献。而立碑根本的目的就是要来肯定伊斯在平定安史之乱的贡献上有功于朝,所以这个碑本身就是政治的产物。
从碑里面,我们注意到有朝贡的描述,也描述了两个景教徒,一个是阿罗憾,一个是及烈。
原来景教到中国的时候,被说成是波斯室,后来要改名,要皇帝下昭改,叫大秦室。还有阿罗憾被封郑国大法王,也是表现出朝贡的行为。
严格来说,宗教在唐代里面的管理是非常细致的,有好多论文研究它对佛教的管理、道教的管理,我相信景教作为一个异教,是一个小教派,也没办法逃脱这种管理制度。管理的前提就是宗教必须产生一个正面的社会功能,济物利人。一切一切宗教的存在就是一种社会功能,对当政者来说,它其实就是安定人心,达到一种社会的和谐。这是从《景教碑》里面就可以看到这些因素在里面。
其实在《景教碑》里面有一个更有趣的现象,就是圣像崇拜,所谓圣像就是皇帝的像,当这个室盖起来以后,皇帝就下令将他的写真转摩室壁。更有一次,令高力士送了过去五个皇帝的圣写真,也是放到室里面安置。所以“致拜亲君”的现象在景教室的结构上,已经显示对皇帝崇拜的要求。
皇帝崇拜有很多政治和意义象征,第一个象征景教被允许,被认可,也同时改变了景教的风貌,必须服从对皇帝崇拜的现象。这在《序听迷诗所经》中也提高祗天尊、祗圣上、祗父母的要求。还有佛道化,这个是不是景教的意愿还有待探讨。
到底这个教能不能接受,能不能纳入中土,前提必须还是回归到对“道”的崇拜。所以整个碑,尽管文字非常少,但是我在阅读中认为,这个碑背后本身就是一个政治神学的问题,从立碑开始,和碑文当中所透露出的跟政治的紧张关系。
最后,尽管景教在唐代最后被灭绝,或者流落到边疆,但是问题是,面对这么大的政治现实,其实它的命运可以说是非战之罪。
谢谢大家。
主持人那济世:谢谢曾教授。下位发言人是伍晓明教授,他是新西兰坎特伯雷大学教授。
伍晓明:谢谢主席,各位与会者。我今天报告的题目在论文集要290页。
我的讨论是基于孟子里面的一段话,这段话大家都很熟,就是说孟子的一个学生桃应问孟子,身为天子,皋陶为士,舜的父亲要杀了人怎么办。孟子说那抓起来就是了,他的学生问舜就不禁止吗。孟子说舜是没有办法禁止皋陶抓人的,因为皋陶抓人是有根据的。桃应又逼问了一下,那舜怎么办。孟子说,舜在这种情况下,会把杀了人的父亲被起来逃到海边去,住在那,高高兴兴地过一辈子,把自己的天下都忘掉。
大家知道这段话近几年在国内引起了很大的争论,武大的郭教授编了一本厚厚的论文集,大概900页,里面主要是赞同孟子为舜设计的做法。这些赞同是由对孟子的这段话的批评引起的。批评主要是说儒家太重亲情,这种亲情伦理的结果就是中国腐败的根源。当然我们这些儒学研究者不同意这个观点,所以这个书的编辑本身也显示了编者很大的倾向性。
我想这个问题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所以首先我们应该注意文本。我们知道孟子这里话说得很轻松,也就是说从表面上看并非是全然认真的话,并且可能是假装出来的,可能是因为面对这样一个伦理困境,孟子知道舜可能从根本上说就难以做出决定。因为即使是天子之夫,犯了杀人罪,也得依法论处,不然就没有公平与正义。因为公平与正义要求对所有的人都一视同仁,所以舜即使身为天子也无可奈何。
而这种无可奈何其实是面对旨在保证公平与正义的时的法律。但是一视同仁蕴含着要在不可比较者之间进行比较。“不可比较”指什么呢,我们不可能将这个他人与他者与那个他人与他者进行比较,因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可比较意味着舜其实并没有可能在这二者之间做出一个可以被证明为是合理的或者是合情的选择。
在这种情况下舜又怎么办,在孟子看来,他大概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所以孟子就用了好像是很轻松的语气,这个是为什么,我建议大家读孟子的时候,不仅要注意它的内容,而且要注意整个文本的具体情况,注意他的语气和他的表述方式。所以孟子就用了很轻松的语气代替式地回答说抓起来就是了。可是这个回答本身已经蕴含着对于法律之必须的承认。
那么学生就问,舜就不管了吗,舜怎么管得了呢,管不了是因为皋陶把瞽瞍抓起来是有法律依据的。那么舜怎么办呢,他就看着这样把父亲抓起来吗。所以孟子就为舜在仓促之间设计了这样一条出路,把天下扔掉,把自己的父亲背起来,逃到海边住起来。所以我相信孟子在说这话时候的轻松语气,至少是在表面上的轻松语气,假装出来的轻松语气。他至少是让他的话不要听得太认真,这个可能意味着,其实他自己并不想完全为这些话负责,他好像是让自己听起来在开某种玩笑。
在自己父亲因杀人而违反法律的情况下,你说舜又能怎么办,他不能禁止皋陶抓人,也不能眼看着父亲被抓起来。如果舜听凭他的父亲被抓,他就树立了一个不孝的榜样,从而宣布人可以出卖自己的伦理责任,所以他就带着自己的父亲跑,跑得远远的,跑到法律管不了的地方住下来,这样好像孟子觉得舜就可以继续尽他对父亲的孝。当然代价也不小。因为这得以抛弃整个天下来换取,但既然是为了他自己的父亲,也就顾不了这么多了。而且孟子还让舜以为,拿天下来跟他自己的父亲比,天下算不了什么,天下就是一个破鞋子。
但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价值判断?舜难道不知道自己对于天下的责任吗?但是跟他眼前的父亲比,或者说跟他最切近的他人相比,天下这时候变成了一个遥远的、抽象的概念。而他自己对之负有无限责任的他者总是独一无二的,面对这样的独一无二的他者,自己的责任是无可逃避的。因此在这种窘迫的情况下,好像舜可以先不管这个天下,却不可以不对他的父亲负责。
我后面还有更重要的论证,因为这样的话,可能说服不了你们,请你们看我论文提要的最后一段,我只是想建议,在这种情况下,在我对每一个特定他人的责任不可推卸,这是一方面,在另一边是我需要对所有的人都公正,在这种选择中,其实我们没有一个精密的解决方案,可能需要在特定的情境里沟通,也许最好的方式是背着他的父亲到被杀者的亲人那里轻罪,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原谅。
主持人温伟耀:(英文)
李克德:(英文)
主持人温伟耀:(英文)
施连索格:
(英文)
主持人温伟耀:下面要发言的是高莘博士,她来自香港汉语基督教文化研究所。
高莘:(英文)
主持人那济世:(英文)
结束